永嘉大师证道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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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嘉大师证道歌浅释

永嘉大师    唐慎水沙门玄觉撰
万佛圣城宣化上人讲述于美国加州洛杉机金轮圣寺 一九八五年二月
 

    无罪福。无损益。寂灭性中莫问觅。

    此来尘镜未曾磨。今日分明须剖析。

    ‘无罪福。无损益':我们本来自性是圆陀陀、光灼灼,大而无外,小而无内,充满虚空,周遍法界,也没有甚么叫罪,也没有甚么叫福;也没有甚么增,也没有甚么减,所以才说无罪福,无损益。这是甚么呢?这就是每个人自己的自性,自性就是寂灭性。所以说—

    ‘寂灭性中莫问觅':你不要在这里头再找甚么东西,你不要再头上安头,骑驴觅驴,生出种种执著来,不要尽在这儿打妄想。

    ‘比来尘镜未曾磨':这是个比喻,比喻一个镜子被尘土盖上,没有磨它。

    ‘今日分明须剖析':现在你知道了,分明就是知道、明白了,明白了就要做一做,用另一种擦抹的功

    夫,把尘土擦干净,尘土擦干净了,没有了,它本有的光明就会现出来,那就是剖析。

    谁无念。谁无生。若实无生无不生。

    唤取机关木人问。求佛施功早晚成。

    ‘谁无念。谁无生':谁能没有念头呢?谁要是没有念头,谁就是无心道人。为甚么有死?就是因为有生,无生就无死。谁无念,谁无生,那一个人能没有念呢?那一个能无所生呢?你不生这个念,办得到吗?

    ‘若实无生无不生':若实无生,你要是真能不生妄想,没有杂念了,杂念不生就全体现。你要是真能不生妄想,无不生,那就是没有不生了,就是真空里自然就有妙有,妙有里也就有真空。

    ‘唤取机关木人问':唤取机关,就是说木人问机关怎么开?怎么打破机关?也就是我们怎样断无明,怎样显法性来,怎样能把烦恼制住。机关就是消息,你要是想问这个消息,木人问,就好像木头人来问似的,木人是无心的,也是无情的。

    ‘求佛施功早晚成':你要真能无念无生无不生了,真能不生,那将来一定成佛。早晚成,早晚一定会成佛的。我们到无念无生的时候,那就是离佛不远了,你真能无念无生了,那就无不生了,这个生就是妙有来了。可是我们人都是执著有,不明白空理,前面说过‘觉后空空无大千',后面还是说一切诸法空相的空,你要是明白空理,那就没有甚么对或不对,好或不好,是和非都没有了,不在形式上用功夫,所以彻法底源,远离诸相。

    放四大。莫把捉。寂灭性中随饮啄。

    诸行无常一切空。即是如来大圆觉。

    ‘放四大':四大是地水火风,地是周遍法界,水是周遍法界,火是周遍法界,风是周遍法界。地、水、火都是有形的,风是无形的,我们人身体就是四大假合,若四大分离,身体就没有了。我们人身上有皮肉、筋骨,坚硬的就是属于地大;涕(鼻涕)、唾(口水)、眼泪,属于水大;身体的温暖、热力属于火大;呼吸属于风大。四大和合而成一个人的身体;四大分离就各还本位,地归地大,水归水大,火归火大,风归风大,各有所还,所以说四大假合。既然是四大和合而成为一个身体,与我们每个人有甚么关系呢?你要是明白了它与我们没有甚么了不起的关系,那为甚么还要执著这个身体呢?为甚么那么看不破,放不下。

    ‘莫把捉':就是把执著破了,你不要自己把自己用绳子绑上,得不到自由。莫把捉就是看破放下,放就是把它松弛开,也就是不要绑著它,不要有所执著,就是放开来,不要执著地大、水大、火大、风大这四大。

    ‘寂灭性中随饮啄':寂灭性就是佛性,也就是佛性的另外一个名词。随饮啄,也就是很自然的,不要矫柔造作,饮—喝水,啄—吃东西。鸟吃东西叫啄;人吃东西叫吃,不叫啄,随饮啄是说很自然的,不勉强。

    ‘诸行无常一切空':这一切诸行是无常的,既然是无常的,就归空了,所以是空的。

    ‘即是如来大圆觉':有的本子是‘即是诸佛大圆觉',诸佛和如来是一样的,没有大分别,比较起来,如来念得顺口一点。因这是歌,歌就是歌颂之词,常常唱念。一切空就是十方诸佛圆觉的本性。

    决定说。表真乘。有人不肯任情征。

    直截根源佛所印。摘叶寻枝我不能。

    ‘决定说':不是含糊其词,马马虎虎,模棱两可的,而是决定地说这个道理。为甚么要说这个道理?

    ‘表真乘':这个‘乘',就是唯一佛乘,更无余乘,唯有一个大乘,并无小乘、二乘,就是个佛乘—成佛。有的本子上说‘表真僧',甚么是真僧?你能持戒律,就是真僧;不能持戒律,就不是真僧。杀、盗、淫、妄、酒都不犯,就是真僧;如果犯了杀、盗、淫、妄、酒,虽然穿著出家人衣服,也不算真僧。

    ‘有人不肯任情征':假设有人不同意我所说的道理,可以来辩论,你用甚么道理来辩谕,我都可以同你辩。任情征,征就是辩论、讨论、研究,你用你的方式,立出理论,立出宗来,我和你研究、辩论。

    ‘直截根源佛所印':我就直接了当,彻彻底底地达到法的源流、源头。佛所印,这是十方诸佛所印证的。

    ‘摘叶寻枝我不能':至于你若是舍本逐末,跑到枝叶末梢上用功夫,把根本忘了,尽是迂道,我不能,我不能做这种事,我还要找真的,讲真的,说真的,做真的。你要我舍本逐末,舍近求远,舍大求小,我是办不到的,所以我不能,我不能这样做。

    摩尼珠。人不识。如来藏里亲收得。

    六般神用空不空。一颗圆光色非色。

    ‘摩尼珠':也就是如意珠。

    ‘人不识':可是这颗珠,人不认识,多数是当面错过,交臂失之。为甚么?就因为人不认识,如意珠能随心如意,应变无穷,其妙用无方,所谓‘无入而不自得焉',截之东方在东流,截之西方在西流,千变万化,这种妙用,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。到甚么地方去求如意珠呢?

    ‘如来藏里亲收得':如意珠要在如来藏里取出来,从那儿接受过来。

    ‘六般神用空不空':如意珠有六般神用,亦即六种神通,你若得了如意珠,就有天耳通、天眼通、他心通、宿命通、神足通、漏尽通,六通具足。究竟如意珠是甚么?是你我现前的一片真心,也可说是你我具足的大圆镜智、妙观察智、成所作智、平等性智,这都是如意珠的功用,它有六般神用。空不空,你说它空吗?它还不空;你说它有吗?它还不有,真空具足妙有,妙有具足真空;真空不碍妙有,妙有也不碍真空,圆融无碍,变化无穷。

    ‘一颗圆光色非色':为甚么说它是大圆镜智?因其一颗圆光色非色,你说它有色吗?它又没有色;你若说它没有色,是空的吗?它又不空,所以说六般神用空不空,一颗圆光色非色。

    净五根。得五力。唯证乃知难可测。

    镜里看形见不难。水中捉月争拈得。

    ‘净五根。得五力':净五根,有些本子是‘净五眼',五根是信、进、念、定、慧;五眼是佛眼、法眼、慧眼、天眼、肉眼。净,是清净,也就是干净没有染污。信根净了,没有怀疑,只有一个信;进根净了,只有进,没有退;念根净了,只有念念不妄的根,没有妄根;定根净了,就不散乱;慧根净了,就不愚痴。你信、进、念、定、慧都扎下根了,‘净'又可说是在根部加上肥料,令它长得更旺,更有力量。因为扎下根,所以得到五力,五力是信的力量、进的力量、念的力量、定的力量、慧的力量,得到这五种力量。

    五根净了,五力也得到了,这是不是谁都知道?‘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',不会各处去卖广告,大写标题说:‘你知道吗?我已经净了五根,得到五力。'没有人这样,这是门外汉,不懂的人,才这样做,真懂的就不会自我宣传,自夸其德,所谓‘有麝自来香,何须当风扬'。修道是要自己真明白,不是尽向外驰求,叫人家知道自己。光芒外露,不能韬光养晦,到处自我宣传,这都是一瓶子没满,只有半瓶子在那儿晃。

    ‘唯证乃知难可测':就是旁人不认识,谁证得这个境界,谁自己有会心之乐,不是教旁人知道自己,甚至连自己都不教他知道,不是更好吗?又少了一个妄想。难可测,就是你猜测不到的,测量不透的,因它是无形无相。

    ‘镜里看形见不难':在镜里看见自己的形相,是不困难的一件事。

    ‘水中捉月争拈得':可是到水里捞月,怎么把它捞上来?意思是说你见净五根,得五力的人,是与众不同,你可以见一个大概,但你真知道吗?不见得,所以你去推测,就像水中捞月似的。争拈得,你没有法子获得月亮,因为它只是个影像。

    常独行。常独步。达者同游涅槃路。

    调古神清风自高。貌颊骨刚人不顾。

    这是说修道的人,要常常自己一个人,不和人来往,不攀缘,一个人住,对修道是最好的。可是这是要在山里住,不是在闹市,在闹市中住,接近社会种种问题,根本不容易立得住,不容易修行。要是独自到山里,住到人到不了的地方,那才是真正修道人的本分,吃东西也不吃好的;穿衣服也不穿漂亮的;睡觉也很简单,不贪舒服,不贪自在、享受,这是真正修道人的本分。所以你们各位要注意这一点,真正修道的人,不愿意和人接近,不愿意和人拉拢关系,去攀缘,所以他要到深山穷谷,人到不了的地方去修道。所以说—

    ‘常独行':常常自己一个人在经行。他到甚么地方经行呢?经行就是在那儿运动,也就像现在慢跑似的,不过现在的慢跑还是跑;经行是慢慢,一步一步地走,这也叫‘行亦禅。坐亦禅。语默动静体安然。纵遇锋刀常坦坦。假饶毒药也闲闲。'

    ‘常独步':常常自己单独一个人打坐,不怕孤独,不怕寂寞,也不怕没人谈话。

    ‘达者同游涅槃路':和通达的人—开智慧,开了悟的人,同游涅槃路,一起走到涅槃路上。

    ‘调古神清风自高':他的节操特别清高,没有那种卑鄙下流,和人拉拢关系,投机取巧的行为。调古神清,他的态度神清气爽,没有一点谄媚阿谀的样子。风白高,这种态度行为特别清高。

    ‘貌颊骨刚人不顾':他相貌很瘦,可是有一种刚毅,百折不挠的精神,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,人都不敢侵犯他,不敢轻慢他,所谓‘有威可畏,有德可敬',有一种威德,这就是修行人的态度。

    穷释子。口称贫。实是身贫道不贫。

    贫则身常披缕褐。道则心藏无价珍。

    ‘穷释子':就是穷出家人,释子是出家人,释迦牟尼佛的弟子。

    ‘口称贫':常常称呼自己贫僧,不称富僧。

    ‘实是身贫道不贫':虽然身看起来穷,但是道不贫穷,有道德,道德是富贵的。

    ‘贫则身常披缕褐':身上穿补钉的衣服—穷的表现。褐是坏色,那种颜色,一般人都不喜欢。

    ‘道则心藏无价珍':可是往道上讲,他心里有无价珍宝,就是如意珠。这颗如意珠是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,变化无穷,神妙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无价珍。用无尽。利物应机终不吝。

    三身四智体中圆。八解六通心地印。

    ‘无价珍':就是无价的珍宝,这并不是我们世间有形有相的珠宝,或者是几十克拉的钻石,或者是几百万两的黄金、多少银子、多少琉璃、玻璃、砗磲、赤珠、玛瑙等七宝。这无价珍指的是我们本有的智慧,它的名字就叫如意珠。

    ‘用无尽':它是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,你不用去搜索它,就在你的自性里面,本来具足。

    ‘利物应机终不吝':利物,利益一切众生。应机,观机逗教,因人说法,应病予药,恰到好处。终不吝,不需要像人们那么刻薄、悭吝、孤寒的样子。

    ‘三身四智体中圆':你若得到这无价珍,就会有三身,法身—遍一切处毗卢遮那佛;报身—光明清净卢舍那佛;化身—千百亿化身释迦牟尼佛。法报化三佛是我们自性里面都具有的,和佛是无二无别。四智,佛有四智,如果我们得到无价珍,我们也有四智。大圆镜智—就是第八识(阿赖耶识)的种子得到清净,没有染污,所得的智慧如大圆镜一样的光明,遍照万物,有为法和无为法互不相碍。妙观察智—我们人也有观察智,可是不妙,所以只知道有形有相的;无形无相的,或者过去未来的,我们就不知道。这妙观察智,无论你想要知道过去的事,或现在、未来的事,只要一观察就知道。平等性智—自己体验到,深深地领会到自己和一切万事万物是一体,没有甚么彼此,有情无情,同圆种智,在圣不增,在凡不减,它是无欠无余,平等平等的。成所作智—就是使眼耳鼻舌身五识,成就其所作成为普遍地利益于众生之事。

    ‘八解六通心地印':无价珍具足三身、四智、八解脱,又有五眼六通。心地印,这个无价珍就是我们的心地法门,心地的一个宝印,这个宝印里面包藏三身、四智、八解、六通,种种的功能。

    你们各位要注意,这无价珍是我们每一个人本有的宝藏,不要把它丢了。怎么会丢呢?你贪财,便把这个无价珍丢了;你贪色,也会把它丢失;贪名、贪吃、贪睡,都会把这无价珍浪费了,丢掉了。你想要得到这无价珍,就要认真,脚踏实地,一步一步地向前去修行。不要贪快,不要贪捷径,不要蜡等而进,要依照佛所说的法门去修行,不能欺骗自己,然后又去骗世界。各位要知道,欺骗别人就是欺骗自己,欺骗自己也就是欺骗别人,所以我们心里不要有内疚,无论做事,或修行都要往真的做,这样子,一定会得到三身、四智、八解、六通的。

    上士一决一切了。中下多闻多不信。

    但自怀中解垢衣。谁能向外夸精进。

    ‘上士一决一切了':上士就是上等人,即上根利智者,也是宿世有修持的人,所以非常聪明,是真正的聪明不是世间的聪明。世间的聪明是世智辩聪,这种人也很聪明,可是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,因为聪明,就帮助自己做了很多糊涂事,这不算上士。上士是无上士,是菩萨乘愿再来,所以一闻千悟,听见道理说出来,他即刻真正地明白,一切都明白,所以说上士一决。他有决断,不是优柔寡断,他所见的道理是彻底的,所以一切都了然,也就像镜子照物一样,一照就了,物来则照,物去则无。

    ‘中下多闻多不信':多闻,有的本子是‘多疑',意思差不多,看了很多书,可是心中有怀疑,认理认得不清楚,所以也生不出信心来。因为这样子,所以多闻多不信,他听了很多,可是甚么也不相信。就好像听经,没有常听经的人,偶尔听一次,觉得讲得井井有条,头头是道;可是若是天天听经的人,听得也不觉得有甚么特别,所以就不注意听,往往听经时,就睡著了,应该要打起精神注意听。多闻多不信,也就是听多了就不相信;偶尔听一次,印象反而深刻点。

    ‘但自怀中解垢衣':修行就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洗干净一样。

    ‘谁能向外夸精进':而不是向人去推销你的货品,推销你的修行,到处向人说我开悟了,我闭过关了,我又用过甚么功了,或我又拜过甚么经,持了甚么咒,各处卖广告自我宣传,这就是向外夸精进。修道就好像自己洗自己的衣服,把不干净的衣服洗干净了,为甚么你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,还要向人说:‘这衣服我洗得多干净!'没有人这样向人夸耀,向人宣传,明理的人听了,一定以为你是疯子,发狂了,要不然为甚么说这种狂话呢?修道向外自我宣传也是同样。或者做了甚么功德,向外宣传,都是向外夸精进,向外宣传,自我陶醉。修道要‘时时勤拂拭。莫使惹尘埃。'时时把自己的镜子擦干净就对了。甚么是自己的镜子?就是自己本有的佛性,就好像一面大圆镜智,也就是我们自己本有的光明,本有的智慧。

    从他谤。任他非。把火烧天徒自疲。

    我闻恰似饮甘露。销融顿入不思议。

    ‘从他谤。任他非':从,随便他;他,其他的人;谤,毁谤;任,任凭;非,不正当的批评,也就是毁谤。随便他怎么毁谤,任凭他怎么批评我,任凭他找我的过错,说我的不对。

    ‘把火烧天徒自疲':拿一把火来烧天,怎么烧也烧不到天,可是拿久了,自己也就疲倦了,甚至火烧的灰掉到自己身上,你自身都有著火的可能。所以从他谤,任他非,把火烧天徒自疲。

    无缘无故地,他来无理取闹,故意毁谤你,所谓‘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'他想尽办法把罪名加在你的头上,你明明没有做这件事情,他说你做了;你明明守规矩,他说你不守规矩,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毁谤你,他若合理,就不叫毁谤,那叫公道话,因为他不合理,很突然地没有给你一个准备的时间,他就来毁谤你,这时你就要任凭他毁谤,任他非,任凭他怎么说了。这儿有个比喻,这样无缘无故地毁谤,就像用一把火来烧天似的,久而久之,自己的手都疲倦了,觉得辛苦了。

    ‘我闻恰似饮甘露':我听见他说我的不对,毁谤我,无缘无故地冤枉我,这一类的话对我来说,就像喝甘露水,喝蜜糖这么甜。

    ‘销融顿入不思议':销,消化、消灭;融,融化、消灭它,也融化了它。顿入不思议,立刻得到不可思议解脱的力量,得到不动心的功夫。能以逆来顺受,毁誉不动心,无论毁谤我、赞叹我,心里都不动,那就是饮甘露水,就是销融顿入不思议。

    观恶言。是功德,此则成吾善知识。

    不因讪谤起怨亲。何表无生慈忍力。

    ‘观恶言':观,观察、视听,也就是听的意思,为甚么不叫听?而要说观恶言?观是回光返照,返观自性,反求诸己,也就是回光返照的功夫。有恶言来相加,你就要回光返照,用妙观察智来观察观察,这个观就是妙观,就是分析。证得圣果就具足四智,不证得圣果,有没有四智呢?有,但是很普通的,不是彻底的。谁都有一点妙观察智,都会观,都有观察的力量,观了以后,就察一察,察甚么?观甚么?就是恶言。口有四恶:绮语、妄言、恶口、两舌。恶言也就是恶口的别名,出言对人不客气,不合理,无理取闹。

    ‘是功德':你要想:这是给我加肥料,给我吃维他命,吃补品,对我的身体有好处。本来我身上维他命不足,他骂骂我,就是给我维他命;我没有功德,他一骂,我就有功德;我身上没有福报,他一骂,我就有福了。还有你信佛,有点功德了,可是他还要来考验你,看看你受得住考验?还是受不住?所以说‘一切是考验,看尔怎么办?觌面若不识,须再从头炼。',若能这样想,则观恶言是功德。

    ‘此则成吾善知识':这个人用恶言来骂我,就是想成就我,是对我有好处,我应该逆来顺受,他就是成就我的善知识。本来我修道不能成就,他来成就我;我做功德不能成就,他成就我;我所求不能满愿,他现在满我的愿,供给我一切所需要的。

    ‘不因讪谤起怨亲':不要因为他讪笑我、毁谤我而起怨恨,我对他的毁谤、讪笑,一点也没仇恨心,一点也没有不满之心,一点也没憎恨之心,不但没有,还要感激他。我还是怨亲平等,也不和他生怨恨之心,也不和他起亲近之心,因为我有慈忍心,没有贪嗔痴三毒在里面,我听见人家骂我,不生怨恨心、憎恶心,也不生欢喜心,就是生一种平等心,像没有听见这话一样。

    ‘何表无生慈忍力':要是还未达到这种程度,这种境界,那怎么表达无生法忍,慈悲忍耐的力量?所以各位要逆来顺受,要反面找好处。对你的敌人要和解他,不应该竖立敌人,不应该有仇恨的对象,明白这个道理,才叫真正的明白佛法。

    宗亦通。说亦通。定慧圆明不滞空。

    非但我今独达了。恒沙诸佛体皆同。

    ‘宗亦通。说亦通':宗,本来在中国佛教有五大宗—禅、教、律、密、净,这段文所说的宗,只是指禅宗,因他所注重的是禅宗。通,通了。说,讲说,讲说教宗。

    ‘定慧圆明不滞空':定慧由戒律而生,你要持戒才能生定,有定才能发慧。圆,圆融无碍;明,光明遍照。滞,滞碍;空,虚空,也就是真空。

    ‘非但我今独达了':不但我现在才通达这些法。

    ‘恒沙诸佛体皆同':恒河沙数那么多的诸佛本体都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怎么说‘宗'是禅宗?又怎么说‘说'是教宗?因为永嘉大师是禅宗的法匠,所以他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,都是本著禅宗的理论来说的。所以他说宗亦通,对禅宗的向上一法明白了,也通达无碍了;说亦通,讲经说法这一门也通达无碍了。有的禅宗批评学教的不对,学教的又批评参禅的不好,正如韩愈所说:‘入者主之,出者奴之;入者辅之,出者诬之。'为甚么‘入主出奴,入辅出诬'呢?就因为不通的缘故,宗也不通,说也不通,没能圆融无碍,包罗万象,所以是己非人。因为这个毛病,就产生入主之见,喜欢那个宗,就说那个宗正确,是好的;不喜欢那个宗,就说那一宗不正确,是不好的。妄加批评,固执自己私人的偏见,来批评无上甚深微妙法。这一批评不要紧,所谓‘作在心。殃在身。不须怨诉更尤人。欲得不招无间业。莫谤如来正法轮。'因为没有到圆融无碍的程度上,宗也不通,说也不通,固执自己私人的偏见,妄加批评佛所留下来的教训。这一类的人,真是很可怜,谤佛、谤法、谤僧,谤到地狱去了,还不知怎么去的!你说这样的人多可怜!

    为甚么说他宗也通,说也通呢?因为定慧圆明,定也具足,慧也具足。怎样才能定慧圆明呢?是从持戒那儿来,所以修道的人,若不持戒律,就好像在很好吃的东西里面掺上狗粪,人人不但不愿吃,而且还掩鼻而过;也可说是煮沙成饭。所以修道人必须要注重戒律,否则误人误己、骗己骗人,骗自己则不能定慧圆明;骗人,令人不生信心。所以定慧圆明不滞空,滞空,就是停留在空理上,滞足不前,在那儿欲进不进,欲退不退,叫滞足不前。既不前往,那么后退吗?也不是,就在那儿徘徊于歧路之间,那就是滞空,就是得到一点点空理,便不往前进步,停留在空理上叫滞空。

    ‘非但我今独达了。恒沙诸佛体皆同',永嘉大师说,不但单单我明白这个道理而这样说,恒河沙数那么多的诸佛,能够成佛的基础,也都是从这条路来的。从此而证得诸佛的理体,证得诸佛的法身。

    由这一段歌词来看,虽然没有明显地提出戒律,可是戒律包括在定慧之中,你没有真正的持戒,绝没有真正的定力;没有真正的定力,便没有真正的慧力;没有真正的慧力,就是会说两句半口头禅,也不实用。所以各位善知识,佛法里丝毫也不能掺杂假的东西,就好像眼里不能掺沙一样的道理,我们一定要躬行实践,不注重说食数宝那种口头三昧。

    师子吼。无畏说。百兽闻之皆脑裂。

    香象奔波失却威。天龙寂听生欣悦。

    ‘师子吼。无畏说':狮子是百兽之王,佛说法是无所顾忌,也就像狮子吼,没有恐惧,这种法一说出来—

    ‘百兽闻之皆脑裂':其他的走兽、飞禽听到狮子吼,脑都被吓碎了。

    ‘香象奔波失却威':象是兽里最大的,庞然大物,很威风的,可是听到狮子吼,也吓得魂飞魄散,胆战惊心,他平时那种威风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‘天龙寂听生欣悦':可是天龙八部默默中听见狮子吼,都欢喜了。

    这里是说,佛法好像狮子吼,百兽比喻甚么呢?他们是旁斗左道,邪说异端,这类的宗教。这些天魔外道,就好像百兽一般,听见狮子吼,吓得大小便也不知不觉流出来,就这么厉害,吓得不知如何是好。天魔外道一听佛说正法音,也吓得战战兢兢,恐惧不安。香象就是外道领袖,他的神通丢了,智慧也没有了,让他的徒众不佩服了,所以说失却威。可是天龙八部、护法善神,乃至十方诸佛菩萨都皆大欢喜—欢喜、踊跃、赞叹。所以我们信佛的人,不可以再去参加旁门左道,那些邪说异端都是来诱惑人的,令人生出一种争心、贪心、有所求心、自私自利的心,一天到晚专门在那儿打妄语,讲话骗人。这样都像百兽一样,脑都裂了,一见正法的时候,寝不安席,食不甘味。各位既然走到佛教大乘的门里,不要再误入歧途,走到错路上,信婆罗门教那种骗人的宗教,天天往脸上贴金,而不看看全身在垃圾里生活著。

    游江海。涉山川。寻师访道为参禅。

    自从认得曹溪路。了知生死不相关。

    ‘游江海。涉山川':这是古来大德高僧,参方访道,不辞山高水深,路途遥远,这种游江海,涉山川,不像我们现在的旅游,他们是访益友,求明师,到处参访善知识。善知识所住之处,是人人不愿住的地方,或在深山穷谷,或在岩穴里,这样的人不会舍本逐末,舍近求远,他是无所求于世;无所贪于社会;无所争于全人类,他常常穴居而野处,登高而望远,坐茂树以终日,濯清泉以自洁。他住在深山穷谷里,无挂无碍,无拘无束,无人无我,无是无非,在那儿一心办道。所以你想参访这类善知识,必须要不辞跋涉之苦,所以说游江海,涉山川。

    ‘寻师访道为参禅':他就是为了寻访善知识、良师益友,到处参方行脚,行脚不是坐飞机,坐火车、巴士、汽车,也不是骑自行车,而是用脚来行路。有的人说,那真是笨透了,可是他会开悟;你这么聪明,到现在还是那么愚痴。所以寻师访道为参禅,参禅的法门要有相当的功夫,不是一掘就可以挖个井;也不是一步就可以到西方极乐世界;也不是修行一分钟,就可以成佛果。这要参,参就是要专心一致来研究,念兹在兹,心无旁鹜,所谓‘专一则灵,分驰则弊',好比鸡孵蛋,像老母鸡孵鸡蛋一样,天天在那儿趴著,用热气孵著鸡蛋,时候到了,小鸡就出来。参禅也是这样,又如龙养珠,念兹在兹,时时刻刻不停的;如猫捕鼠,像猫等著老鼠出来,不出来则已,一出来一爪就把它抓住,跑也跑不掉,要有这种持久的能耐,自然就开悟了。所谓‘久坐有禅',久坐自然就静虑,禅是梵语,翻译为静虑,静虑就是叫你念虑停止下来,静止下来。

    ‘自从认得曹溪路':可是自从认得曹溪的法门,禅宗的向上一法。

    ‘了知生死不相关':明白一切诸法,无生无灭,生死也没有甚么问题,要怎么了生死呢?就是要无漏,怎么会得到无漏?要断欲去爱,那么生死也会了,也就是得到无漏的法。佛经上说的无漏法,就是要去毛病,去染污的念头,而剩下清净的念头。‘一念不生全体现,六根忽动被云遮',各位都要用心来研究这个道理,所谓‘是道则进,非道则退'。

    这篇《证道歌》是永嘉大师一生修行的心得,和盘托出,告诉大家,这也可以说是婆心切切,不保守秘密。我们听到歌词之后,要发心把《证道歌》读熟了,能背诵如流,每天或许念几遍,这都是无形中的鞭策,无形中的善知识。各位不要把这篇歌词忽略了,能背诵如流,那才没有白听《证道歌》一场。你念熟了,自然就心领神会,融会贯通,明白其中的道理;你若不熟,当然就不会真正了解,所以各位不要把听经的时间空过,应深深地研究所听到的道理。

    行亦禅。坐亦禅。语默动静体安然。

    纵遇锋刀常坦坦。假饶毒药也闲闲。

    我师得见然灯佛。多劫曾为忍辱仙。

    前一段文‘宗亦通。说亦通。定慧圆明不滞空。非但我今独达了。恒沙诸佛礼皆同。'是说禅宗心地法门通达无碍,讲经说教也通达无碍,宗不碍说,说也不碍宗,互相圆融无碍。现在这段文‘行亦禅。坐亦禅。语默动静体安然。纵遇锋刀常坦坦。假饶毒药也闲闲。'是说用功的人,随时随地都可以用功,行住坐卧都可以参禅。

    ‘行亦禅。坐亦禅':禅是半梵语,具足应说禅那,翻译中文是思惟修,又叫静虑。怎么叫思惟?是回光返照,反求诸己,不向外去找,思惟修行。怎么叫静虑?人的虑就是妄想,妄想不容易停止,不容易不动,妄想不动就是静,静虑也就是修如如不动,了了常明,虽然不动,可是明明了了;虽然明明了了,可是不动,动就是以摇动为义。静虑像甚么呢?像水里有沙泥,如果不静就不能沈,沙泥和水混合一起,就看不清楚,静虑是把沙和泥土沉到底下,也就是把烦恼止住了。

    参禅,不是坐著才能参禅,那样就把功夫用得死板了,不活动了;要把功夫用活起来,好像生龙活虎似的,可是虽然生龙活虎,然而他的本体不动,这就是思惟修,也是静虑,也是参禅。参禅就是要你妄想停止,把真正的智慧现出来,这叫行也禅、坐也禅、住也禅、卧也禅,行住坐卧都是在用功,都是在修行。摄持你的心念,都是用这种功夫,用得纯熟了,内也没有心,外边也没有形,远处也没有物,万事万物都合而为一,所谓‘一本散为万殊,万殊仍归一本'、‘一为无量,无量为一',能一多无碍,一多无二,能达到这种境界。

    为甚么内里面没有心?外面没有形?远处也没有一切物质?并不是没有,而是把你的分别识心停止了;分别识心一停止,本有的智慧就现出来。为甚么我们分别识心不停止?一天到晚妄想纷飞,有如海上的波浪那么多,为甚么?就是因为不能停止你的妄想。想得乱七八糟,东想西想;若能没有妄想了,这时叫‘制心一处,无事不办'。所有的事都办完了,所谓‘所作已办,不受后有',这是参禅的好处,不必再受生死,所以才行亦禅、坐亦禅。

    ‘语默动静体安然':语,言语;默,不言语;动,行动;静,不行动。体安然,无论你说话也好,不说话也好,行动也好,静也好,本体是安然不动。这个礼是甚么呢?就是我们的佛性,我们的佛性是无垢无净,不生不灭,不来不去,不增不减,所以说体安然。达到这个境界时—

    ‘纵遇锋刀常坦坦':假使遇到刀斧临身,白刃砍体的时候,也很坦然自在,并没有痛苦。为甚么?因为我们有痛苦乃由于执著没有破,如果我们的执著破了,甚么痛苦也没有,甚么快乐也没有。你快乐吗?你贪快乐就是执著;你怕痛苦吗?这也是执著;你忧愁吗?这是执著;你烦恼吗?这是执著。你要是没有执著,就是刀斧临头也坦然自在,欢欢喜喜的,没有一点痛苦艰难的。

    ‘假饶毒药也闲闲':假如你遇了毒药,这也是等闲事,没有甚么大问题,能使毒药为甘露,无论遇著甚么毒药也若无其事。为甚么能这样?就因为没有执著,把我执、法执都破了,毒药也不发生作用了。好像初祖菩提达摩大师到了中国,中国人欺负他,旁门左道欺负他,派地下工作人员,用毒药想把他毒死,前前后后有六次那么多,可是始终不发生作用。这就是假饶毒药也闲闲,也像等闲事,没有甚么问题,这是个恰当的证明。

    ‘我师得见然灯佛':我师—这是永嘉大师称我师,我师是谁呢?就是释迦牟尼佛,他是所有佛子的师父,所以才这样亲切地叫我师。得见然灯佛,我的师父释迦年尼佛,在过去遇见然灯佛,然灯佛就给释迦牟尼佛授记。

    那时释迦牟尼佛在因地修头陀行,有一天走在街上,看见路上有很多泥水,很难走,可是他看见那边有个老比丘走过来,于是他愿意以身布施供养老比丘,就把身体趴到泥水上面,请这位老比丘走过去。可是身体的长度不够,还有一点泥水没有盖到,于是他又把头发散开,铺在污泥上面,请这位老比丘从他身上、头发上走过。这位老比丘就是然灯古佛,然灯佛看他用身体来布施供养他,给他把路垫上,又布发掩泥,把自己头发展开覆到泥水上,这种诚心很稀有,不可多得;于是然灯佛观察他的因缘,就给他授记做佛,说:‘汝于来世当得做佛,号释迦牟尼。'你的佛号叫释迦牟尼佛,生于娑婆世界,五浊恶世,你在那儿成佛。

    释迦牟尼是梵语,翻成中文叫能仁寂默,能仁是大慈大悲、大喜大舍,寂默就是具足常乐我净四德,能寂而常照,照而常寂,也就是能慈悲喜舍,令众生得到所应得的法雨。

    ‘多劫曾为忍辱仙':释迦牟尼佛三祇修福慧,百劫种相好。三祇就是三大阿僧祇劫,怎样叫一劫呢?人世间寿命一增一减叫一小劫,增是从人寿十岁,每一百年寿命增一岁,人的身高增一寸,人在十岁时,身高最多一尺多高,每一百年增一寸,寿命增一岁,增到人的寿命八万四千岁为止;然后再减,减是每一百年身量减一寸,寿命减一岁,这样减到十岁,这一增一减叫一小劫。二十小劫为一中劫,四个中劫为一大劫,世界成住坏空各经过二十小劫,释迦牟尼佛修了三大阿僧祇劫。阿僧祇是梵语,是印度的大数目,叫无童数,三大无量数叫三大阿僧祇劫。

    在这遥远的时间里,释迦牟尼佛每秒钟也没有退失菩提心,都是向前勇猛精进,发大菩提心,每秒钟也没有空过,经过这三大阿僧祇劫的时间来修福—做种种善事;修慧—读诵大乘经典;福足了,慧也足了,所以叫两足尊。在三大阿僧祇劫这么长的时间修福修慧,一定遇到很多横逆的境界,所以一定要修忍辱行。

    修忍辱行就是种相好,因为能忍辱,所以他的相貌就庄严;如果一个人脾气大,相貌就丑陋。这个人相貌端正,心地善良,就是在那儿种相好;那个人相貌丑陋,声音也不洪亮,讲话都拖拖拉拉,一点也不清楚,就是因为没有种相好,这叫一善一切善,一恶一切恶;一样好,样样好,一样不好,样样都不好。所以我们尽量不要有脾气,尽量要学忍辱,能忍辱,相貌就生得端正圆满,人人见你都敬佩你,见你和蔼可亲;不是满身炸弹,满身机关枪,人见人怕。

    释迦牟尼佛往昔做忍辱仙人,在那儿修道,那时候歌利王带著宫娥、嫔妃,到深山打猎,宫妃、婇女见到老修行胡子长长的,头发也长长的,不知道是人还是怪物,就怕得不得了,可是又好奇,要看看到底是甚么?就往前走,胆子大的就问:‘喂!你是干甚么的?'他说:‘我在这儿修道。'‘修甚么道?'‘修忍辱。无论甚么事情,我都忍耐。'这些宫娥、婇女、妃嫔,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奇怪的人,就把他围上。看他不咬人,也不打人,讲话还是一样讲人话,于是和他接近,把他团团围住,这个问长,那个问短,忍辱仙人因为修忍辱,也就不怕烦扰地答覆问题。

    正在这个时候,歌利王打猎回来,看到他的宫女、妃嫔都围著这个头发长、胡子长的人,不知在干甚么?他也就过来,看他这些妃子对仙人捏手像对老友似的,他不禁喝起醋来,就问:‘嘿!你在这儿做甚么?'他说:‘我在这儿修道,修忍辱。'歌利王就说:‘你修甚么忍辱?你诱惑我这些宫女,你能修甚么忍辱?你真忍辱吗?'他说:‘我真修忍辱。'‘真修忍辱?那好!我来试验你的忍辱功夫怎样!'于是拿出他的宝剑来,就把忍辱仙人的臂剁下来,说:‘你现在忍辱不忍辱?'忍辱仙人说:‘忍辱。'歌利王又挥起宝剑把他另外一条臂剁下,说:‘我说你在诱惑我的宫女,你在这儿装老实人,你真瞒得了我?你现在能不能忍辱?'忍辱仙人说:‘能。'歌利王又把他两条腿也剁断了,问他:‘现在忍辱不忍辱?'忍辱仙人说:‘我还是忍辱。'他说:‘你专门打妄语,讲大话,不老实,你现在看我有宝剑,所以你不敢说你不忍辱,恐怕我把你的头都砍下来,因此你怎样痛苦也要讲假话。你说你忍辱,究竟有甚么能证明你不是打妄语?'忍辱仙人说:‘我如果不是在忍辱的话,我的四肢不能复原;如果我忍辱,心里不生嗔恨,让我的四肢恢复如初。说完这话,果然四肢恢复。歌利王还是不信:‘你真是妖怪,臂腿都断了,还能恢复如初,谁相信这种邪术、邪法!没人相信。'这一说触怒了护法天龙八部,即刻劈雷闪电,要把歌利王劈死。

    这时忍辱仙人替他求情,叫他们不要把他打死,说:‘我将来成佛,我先要度这个人。'于是释迦牟尼佛成佛时,首先在鹿野苑度憍陈如。憍陈如就是往昔的歌利王,所以若人发愿,终究会满他的愿。

    忍辱仙人是不容易做的,因为一般人有一句话:‘佛都有火了!'所以忍耐心是不容易常常有的。有的时候,忍一次可以;忍二次,马马虎虎;第三次就忍不住要发火了。

    现在又讲另一个忍辱的修道人,这个修道人也修忍辱行,可是到时候就忍不住了,所以把全国的人都给杀了,比夜行杀手更厉害。

    这个因缘是有一次释迦牟尼佛和诸大弟子到外面游化,走到一个原野的地方,几千里路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人,弟子便问释迦牟尼佛:‘这个地方,土地肥沃,地又宽广,一望无边,为甚么连一个人也没有?'释迦牟尼佛说:‘这个地方以前有一位修道人修忍辱行,有一次这个国家的宰相被国王免职为民,这位宰相平时也知道有个老修行,在这儿修忍辱行,很有道德,也很灵感。于是他去请教老修行:“皇帝不用我做宰相,有甚么方法才能令皇帝回心转意?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?”老修行说:“可以的,我告诉你这个方法,你照著做,就可以官复原职,恢复你宰相的地位。”他又说:“你用一把土,吐一口水,弄得很邋遢的样子,然后往我身上洒,那你就可以官复原职了。”这个宰相就照做。果然没三天,皇帝又宣诏叫他回去做宰相,恢复他的官职,宰相很感激这位老修行。这时正宫娘娘也被皇帝贬入冷宫,她想起宰相复职的事,认为他一定有个方法,便去请教他:“你前一阵子被皇帝免职,很快又官复原职,是怎么回事?”“因为我去求教一位忍辱的老修行,忍辱老修行叫我弄一些土,掺点口水往他身上洒,就把不吉祥的运传给这位老修行,所以皇帝又把我宣回来。”娘娘说:“那你帮我问一问,看看我应怎么做,才能让皇帝回心转意。”丞相就去问,老修行说:“她的身分比你高,她要用一碗水掺泥土,也是洒在我的身上,皇帝就会宣她回去做娘娘。”她就照办,果然很灵验,皇帝又把她宣回去做娘娘了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国家发生战争,邻国发兵侵略,国家派兵抵抗,可是没有法子抵抗,打了败仗,节节败退。皇帝这时忽有所悟:我以前不要丞相,为甚么过几天又把他召回?这个娘娘也是,本来很讨厌她,以后又觉得她好,这是甚么道理?问一问他们两位,看看有甚么法术!答覆是:“我们国家有个老修行,是修忍辱行的,甚么事,他都能忍,并且他能把其他人不吉祥的运气,转到他的身上,别人就吉祥了。我们当初被贬时,都是去找他,所以我们又好了,国王又把我们召回来。”国王说:“那我们的国运也不好,你去请教这位忍辱仙人,看他有没有办法令我们的国家打胜仗。”丞相就去和他商量,忍辱老人想一想说:“我本来不愿管闲事,但是因为我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修行,我也应该报答国王国土之恩,这样好了!你用一桶水掺上泥,然后叫国王把这桶水洒在我身上,这国家就可以打胜仗。”国王就如法炮制,果然前线打一仗,胜一仗。胜利回来便庆功,国王说:“国家不吉祥,能以转运是因为求助国里的国宝—忍辱的修行者,所以战事胜利,我们要报他的恩。”这一报恩,老百姓都知道这个消息。你说怎么样了?所有不吉祥、运气差的老百姓,都跑到忍辱老人那里求转运,这个吐一口口水,那个抓一把土往他面上扔,把忍辱老修行弄得全身是土,全身都是老百姓的口水,污浊邋遢。全国人民一天到晚都来麻烦他。(这个要转运,那个要发财,中马票,那时没有马票,大概有狗票。)大家都想如意吉祥,把忍辱老人弄得真受不了了,说:

    “唉!你们这些人都该死!”只生一个念头,全国人民都死了,所以几千里地,一个人也没有。'

    你们想想,虽然是传说,但是修道人有时候也忍不住的,所以才说:‘宁动千江水,不动道人心。'不要令修道人心里不高兴。所以释迦牟尼佛在往昔修忍辱行,一劫还修不成,不知修了多少劫,才把忍辱行修成,所以才说多劫曾为忍辱仙。

    以前又有一个老修行,也修忍,很久很久不发脾气,自己就生了骄傲心,卖起广告来。他在门前挂了一个招牌,招牌上写‘性如灰',让别人知道他是一个没有脾气,不发火的人。挂上这招牌也不知经过多久,有一天,观世音菩萨从这儿走过,看见这块招牌,上面写著「性如灰'。观世音菩萨就化一个要饭的穷人,到这儿来问老修行说:‘我看你挂这个东西很好看,又有几个字,那几个字怎样读法呀?请教一教我好不好?'这老修行想:‘现在有人想要明白“性如灰”的意义。'他便说:‘那几个字叫“性如灰”,自性就好像灰似的,一点火气都没有,无论遇到甚么不如意的事,也不发脾气。'这个穷要饭的说声:‘谢谢你!'就走了。可是走出三步又回来,再问老修行说:‘啊!这三个字怎么读?我忘了!'老修行又说:‘“性如灰”,是说修道人自性里头,没有火气,都变成灰了,这回记得啦!'叫化子说:‘好!。真是谢谢你!'走了不远又回来,问:‘唉!我又忘了,这三个字到底是甚么?'老修行说:‘性如灰。'叫化子又走了,走了又回来,如是者十几次,这时老修行灰里就生出火了,他大发脾气说:‘性如灰!性如灰!你总问!'叫化子说:‘原来你的灰里还有一点火呀,那么再见了!'踊身虚空,现出观世音菩萨像。老修行心想:‘唉呀!我修行了这么多年,就想和观世音菩萨见一面,想不到性如灰没有修到底,和观世音见了面,还当面错过,交臂失之,真是太可怜了!'就在那儿痛哭流涕,想不到灰中一点火,烧出了很多火星来,差一点把自己烧死。

    由前一位忍辱修行人来看,我们大家研究研究,为甚么丞相请教他的方法,皇帝又能把丞相请回去;娘娘也依照他的方法,也从冷宫中出来;国家不吉祥也变成吉祥了,这是甚么道理?我们要知道,若是一个有德行、有修行、有功夫、有道德、有智慧的修道人为你回向,说是愿你以后一切如意吉祥,一顺百顺,你即刻就能得到受用,因为他的功德,他的道力超过一般人的力量,他只要一动心,想要你好,你就会好。甚至这个人应该死,你把他感动了,他要你活过来,就会活过来,因为他有功德,他能役使鬼神,嘱咐鬼神做甚么,鬼神就会听他的支使。如果一个人该死,阎罗王请去赴宴,他可以说不要请他,我要把他留下来,这个人就会活过来,可是要受感动,若感不动他是办不到的。无论有甚么事情,只要他帮你回向,就可以逢凶化吉,遇难呈祥,能有这种力量。可是你若让他不高兴,他一不高兴,一动念,也会得到相反的效果,所以才说‘宁动千江水,不动道人心。'也就是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修道人是一点一点修,成就他的道,修成他的智慧,成就他的慈悲喜舍,所以他只要心念一动,心想事成,能有这么大的力量。所以各位要努力用功修行,你若真有功德了,甚至能移山倒海,随心变化无穷。看一看这个修行人,动一念说:‘你们这班人都该死。'果然这班人不但不能吉祥如意,反而都同归于尽,为甚么能这样?就是他平时修行的功力,所以他一动念,阎罗王、一切鬼神都照办,都遵照他的意旨,你们若遇见修行忍辱的人,切记切记不要得罪他,得罪他,令他发火了,就不得了。

    我们修道的人,若能修忍辱,相貌就圆满端正妙好。释迦牟尼佛有三十二大人相,八十种随形好,都是修忍辱所成就的。无论那一位愿意英俊美丽,就要修忍辱。打你,你不发脾气;骂你,你也不发脾气,你有容忍之心,就有德行,将来就能相好庄严;反之,如果天天发脾气,就变成一个饿鬼,不会好看的,所以各位要特别注意。

    几回生。几回死。生死悠悠无定止。

    自从顿悟了无生。于诸荣辱何忧喜。

    ‘几回生。几回死':释迦牟尼佛生生世世都修忍辱,布施生命,所以说:‘几回生,几回死'。

    ‘生死悠悠无定止':生死,是很长很长的时间;无定止,没有一定的。

    ‘自从顿悟了无生':无论那一位修行,若能顿悟,明白无生法忍,会修忍辱了—

    ‘于诸荣辱何忧喜':怎么会人家侮辱你,就忧愁;赞叹你,给你一点光荣,就欢喜。没有这些,毁誉不动于心,一切事、一切处都在忍辱三昧里,都在忍辱定里用功夫。弥勒菩萨也是修忍辱,所以肚子那么大,容天下不能容的事;常常笑,看世界人类非常可笑,所以我们由这要真正明白。

    好像释迦牟尼佛,在因地时舍身喂虎,老虎是最恶的,他把自己的生命都布施给老虎,老虎吃了,才没饿死。老鹰是最恶的飞禽,饿得不能飞了,他把身上的肉割下来给鹰吃,去救鸽子,因为鹰要把鸽子抓去吃,他就割肉喂鹰,把全身的肉都割下来喂鹰。你看这种舍身喂虎,割肉喂鹰的功夫,一般人是做不到的。

    释迦牟尼佛在因地时,舍生命不知有多少次,把身体布施给全人类不知有多少次。所以三千大千世界没有一粒微尘那么大的地方,不是十方三世诸佛布施生命的地方。每一粒微尘大的地方,都是过去诸佛舍生命处,把生命布施出来,布施给众生。我们若懂得这个道理,还有甚么放不下的?有甚么舍不了的?就是那么执著,一天到晚在脑子里算来算去,算去算来,怎样能赚钱?怎样能发财?你若是应该发财,你不知不觉就发了,不需要那么用心去用计谋。

    入深山。住兰若。岑崟幽邃长松下。

    优游静坐野僧家。阒寂安居实潇洒。

    ‘入深山。住兰若':这段文是说,人修行时,要到深山穷谷、岩穴之间,住在寂静处。兰若是梵语,就是寂静处,若—寂,没有一切声音;静,没有动的情况,静和动相反,静就是不动,动就是不静。在岩穴修道,为甚么要在深山穷谷,韬然绝也?因为在闹市里不易修道,你刚要得到一点定力,境界一来,把这个定力又打失了,所以到深山穷谷里,隐居在岩穴寂静处。

    ‘岑崟幽邃长松下':岑崟,高峻的样子,山是很高的。有些山岩,奇峰突起叫幽邃。这地方很幽静,没有闹市的喧哗,在苍松翠柏的树下修习禅定,得山川灵秀之气,和天地大自然合而为一。

    ‘优游静坐野僧家':优游,是超然自得,无拘无束,无挂无碍,无人无我,所谓超然物外,和一切一切物不接近,就在高山岩穴修行。野僧,是不为一般人所知道,像野人似的,也不修边幅,胡子长长的,眉毛长长的,头发长长的,手指甲也长长的,身上若长了毛,毛也长长的。可是他是个出家人,在那儿与世无争,也不和人争财、争色、争名、饮食,不贪舒服地睡,所谓睡也可以,不睡也可以;有东西吃也可以,没有东西吃也可以;名—更别说了,根本无声无嗅,无人无我;色—在山里更谈不到美丽的颜色;财—根本没有,也不需要争。

    ‘阒寂安居实潇洒':在这个像野人的出家人家里住,阒寂,一点繁华都没有,一点吵闹声音都没有,没有喧哗,是一个真正清净所在。潇洒,也是自由自在的样子,我不管你,你也不管我,没有一切的烦恼,得到真正的自由。

    这是这段文的大意,这里面的表理无穷无尽,就是叫我们心领神会,看你悟到那个阶段去,所以每个人要用各人主观的智能来发掘智慧的宝矿,才能达到宝所。